选择甜品,大概是出于想把美好的东西分享给更多人的心情。
一周营业 3 天,每天接待 2 组客人,每组客人不超过 10 位。在上海,这家名为 endo 的创意甜品餐厅,从营业时间开始,似乎就和热闹划开了距离。
即便如此,endo 的创始人、甜品主厨 Friso Hsiao 也诚恳地表示:这已经是团队能承受的“极限”。三分之一的时间开店接待,三分之一钻进厨房研发,剩下的三分之一,便是走访各地寻觅食材。
对于 endo 的经营,这位 90 后主理人想得很清楚,花费的时间和努力,也完完整整地通过出品传达了出来。
以策展的思维,呈现时令之美
上大学时,Friso 学习的是数学专业。毕业后在瑞士当代艺术学院的艺术品管理专业浸泡了一年,而厨房一直是他向往的天地,于是他又跑到了 Ferrandi(费朗迪),过上了和甜品打交道的日子。
他形容自己的角色是美食策展人,endo 的风味呈现也的确像是一场小型艺术展:借鉴 fine dining 的上餐节奏,endo 的品鉴菜单设计成了五段递进式:一套欢迎小点、三道主甜品与一道欢送小点,可选择酒或茶搭配食用。
口感是 Friso 在策划菜单时会特别考虑的因素。Friso 认为,很多时候,质地比风味更容易惹人回味:“一整套 tasting menu 里,多种风味的组合很容易让人混淆或没有记忆点,但特别的口感以及它们演奏出的起伏变化,反而能让人印象深刻。”
以夏季菜单为例,从 amuse bouche 里灵动到入口即化的油柑乌龙茶开始,到宣告惊喜开始一般从杏仁豆腐里迸出的蜜杏,直至和舒芙蕾一样轻柔蓬松的巧克力挞,每一种熟悉的食材都以一种意想不到的形态出现在食客面前,组合成流淌的乐曲。
A Tour of Local Market(蜜瓜 青柠 罗勒 崇明大米)是这场甜品宴席中的“沙拉”。
这道甜品的灵感来自凯撒沙拉。Friso 以时令的蜜瓜演绎出蔬菜的脆爽感,提供鲜度与酸度的芝士奶酱则是由香草水蜜桃酱替代,底层的罗勒奶酱奠定了清新的风味,最妙的是大米做成的薄片——对应的是凯撒沙拉中煎得脆脆的培根。
根据季节变化,用到的水果也会适时调整,夏天是蜜瓜,秋天便有李子来加入。碰到还没有吃饭的客人,Friso 也会在里面放上几片火腿,直接当菜吃也成立。
口感的变化与风味的搭配是 Friso 在设计甜品时考虑的两条主线,而它们遵循的核心只有一个,就是“记忆中的味道”。
小时候生病或偶有不舒服,Friso 最常喝到的就是热牛奶,在微波炉中叮一下,加一勺蜂蜜,就是他觉得最舒心的记忆。
这种感觉在 Summer Snow(椴树蜜 日本柚子 水蜜桃 水牛奶)里得到了延续。
水蜜桃被切成适口的小丁铺在盘底,水牛奶经过液氮处理,制成了大块奶片的样子。食用前需要用勺子把“奶片”敲碎,再把椴树蜜、柚子、水蜜桃和奶味脆片一并裹挟着送入口中。
虽然是夏季限定,也能在冰凉中体会到秋冬的温润感受。
酒是碰撞,茶是延续
值得玩味的细节不只出现在甜品里,在甜品和茶酒的搭配中也有类似表达。
“酒体现的是一个碰撞,每一道甜品,我们都希望找到一款风格相似、质地相同的酒和它碰撞,在这种撞击之中,两者的特点都可以被鲜明地感受到。”
和甜品不同,酒的混搭没有太多逻辑可循,需要不停地试错。冬季菜单中的一道柿子米布丁,用了脆柿、水牛奶,以及本土特有的细腻甘甜的锥栗制作。如果是选择了 wine pairing 的客人,甜品师还会另外加一味南方的黄皮果酱。
黄皮果和柿子的结合会产生一定的涩感,Friso 选了一款意大利大象橘酒作伴,涩感与单宁感反而有了互相抵消的微妙作用,留下若有若无的植物和果实香气。
同样的柿子米布丁,tea pairing 则是一盏金丝滇红茶。水牛奶与茶和滇红在口中几个回合,便是满口的奶茶香。
Friso 说:“酒更多体现的是碰撞,风格或质地相似的甜品与酒,在碰撞中可以感受到更多特色。茶则是风味的延续,是和甜品的相互补充。”
夏季菜单中的“主食”是一道 Not Your Everyday Chocolate Tart(胭脂梅 委内瑞拉 70% 坦桑尼亚可可果)。简单乖巧的巧克力挞的样子,糖或其他元素都是多余,Friso 只是在制作工艺上加以改变,让它撇开巧克力挞惯有的深沉厚重,只留下蓬松湿润的轻松。
这一道甜品搭配的茶是热腾腾的香草普洱。普洱茶用甜品中常见的香草荚煮过,有香甜的风味,但并不会造成口感上的负担。
剜一勺巧克力挞和胭脂梅冰淇淋,再喝上一口香草普洱茶,冰与火、微苦与香甜交织,淡淡融化,像拼图组装完毕,恍然看见全部的画面。
endo,就是包容一切
和甜品比起来,Friso 表示自己应该是更喜欢做料理的。决定钻进厨房前,他在烹饪和甜品之间挣扎了一番,最后还是选择了甜品。
在 Friso 看来,做料理做到极致,服务的客群可能会慢慢趋向小众。但甜品不同,他笑称甜品相对来说“更加实惠”,拥有被更多人吃到的可能。
“当时有在反思,自己做艺术品行业到底是为了什么。想来想去,觉得大概就是有一种想要把美好的东西分享给更多人的心情。”
无论是作为策展人还是甜品师,当 Friso 发掘到新大陆的时候,“那种想要和全世界分享的欲望,从来没有改变过”。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,他也学会了以尽量不带给客人负担的方式分享。
捕捉客人的心情和状态进行服务,或是根据天气和温度对菜单进行微调,把惊喜一点一点地拆开展现给客人,让他们能感受到 endo 的温柔。
Friso 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做甜品,是为了给要过生日的奶奶一个惊喜。他翻到烘焙书上看起来最简单的手指饼干,揣着零花钱偷偷地去杂货店买了鸡蛋、面粉、糖。
当时还在上幼儿园大班的他,对于“打发”的理解就是把所有材料混合在一起搅拌。直到半个小时后,他打到泪流满面,盆里却依然是乱糟糟的一团。闻声赶来的奶奶一边发笑一边安慰,他笑说:“最后哭着吃了一碗甜蒸蛋。”
受到家人潜移默化的影响,Friso 从小就爱自己动手做东西。爷爷从路边捡来的别人不要的擀面机,拿回来后清洗、修理,祖孙俩一起做一碗别出心裁的橘子冷面,度过了二年级的暑假,定格成一段清爽的记忆。
数学、艺术,再到甜品的几番跨界,Friso 的叙述如同他的轨迹一般平顺,挫折和苦恼只是一句带过,想来都是家人无条件支持的结果。
来自童年的温度与家人的爱意,被 Friso 妥帖收藏,通通放进了 endo。
普洱茶纸包裹而成的吊灯透出温暖的光线,是身为珠宝设计师的弟弟 Yen 的作品,店里的黄铜装饰和餐具也由他包揽。
墙上最绚烂的装饰画是妈妈的手笔,建筑师爸爸提供设计上的支持,和 Friso 一起从费朗迪毕业的同窗女友 Charlie 则负责研发和出品的工作。
融入记忆的甜品、一家人合力打造的空间,温馨不言自明,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我们一踏进 endo,就有回家一般的放松与舒适。endo 的秋冬菜单即将推出,如果你也有心感受,不妨去到 Friso 的“客厅”,抽空一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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