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碳烤排餐主廚推出 Vegan 食譜書──東京餐飲圈如何趕上純素飲食潮流?

專題 编辑/ 施清元 2021.10.26

#純素飲食流.東京

即便有著深厚精進料理傳統,日本的素食人口仍長期處於弱勢,隨著永續觀念興起以及奧運到來,東京餐飲圈終於在純素飲食發展上有了變化。

當 INUA(曾摘下米其林二星,在今年春天因疫情宣布結束營業)的主廚 Thomas Frebel 當初為了展店而來到東京準備時,才一週不到,他便開始感覺每日身體的疲憊無法藉由睡眠消除,壽司、豬排、豚骨拉麵、涮涮鍋,如此的飲食生活所帶來的負擔,讓他在回到哥本哈根之後,憑藉三個月的茹素,才找回原本腦袋與身體動作的俐落。

也因此,INUA 正式開店後,提供給其多國籍從業員的,一律是以純素(vegan)為基礎而設計的員工餐。

如同大家所知,日本擁有成熟的「精進料理」文化,然而其外食市場,不只對 vegan 飲食者,對於一般素食者來說,都是嚴重落後的國家。

雜誌《料理通信》的採訪編輯在 2019 年,為了檢驗日本的餐飲環境,面對即將因東京奧運而來的各國旅客,是否做好了飲食上的對應,在東京嘗試過了一個月的 vegan 生活,最終以選擇過少、熱量攝取不足、終日頭暈目眩告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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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有著深厚的「精進料理」傳統,日本過往卻不是一個素食友善國度。圖片來源:Richard Iwaki on Unsplash

追溯歷史,日本曾多次以宗教或政治因素,禁止食肉或屠宰(因此提供精進料理誕生的背景);然而,這些禁令對今日飲食場景的影響,都遠不及明治天皇吃肉,以及 1862 年首次開設的牛鍋專賣店「伊勢熊」來得深遠,象徵著西方文明與身強體壯的必要元素,連漫畫裡守護傳統思維的劍客,也暢快地享用牛鍋。

「大口食肉=進步」的慾望,在人們的意識裡根植,並在戰後逐年上升,和牛的油花,鮪魚腹肉的油光,是雜誌銷量或影片點閱率的保證,而全素人口,則長期處於極度弱勢(推估為 2% 上下)。

直到近年順應永續食材的觀點,以及為了奧運的到來,外食業者才開始改變,例如以車麩(車輪狀的麵筋)代替叉燒,昆布取代豚骨的「麵屋武藏」、推出微波即食「豆腐做成的波隆納肉醬麵」的全家便利商店。

或是像連鎖餐飲「客美多咖啡」(Komeda’s Coffee),原本號稱沒有編制產品企劃人員(因為只賣招牌長銷商品),近來也在東銀座推出了 vegan 認證的 “Komeda is □”,空白的方形,象徵去除肉類後,新誕生的可能性,而店名的雙關語(米 kome、大豆 daizu),則組合出三十多種豐富餐點,並配合首度提供的酒精飲料,打造新的飲食提案,市場反應不差。

如何在風味上補足純素料理的味覺享受?

至於東京的 fine dining 場景呢?慢慢有人做出名聲、出了全素的專門食譜書,甚至開了包含 vegan 菜單的餐廳,只是這位先驅的身分令人有些意外,是以碳烤排餐為主打的餐廳 The Burn 主廚米澤文雄。

米澤主廚師事於名廚 Jean-Georges Vongerichten,曾任其紐約本店的副主廚,也跟隨師父的腳步,在其餐廳的菜單中,慢慢加強對於各種飲食需求的顧慮,常備 vegan 菜餚多達十多款,包括最受食客歡迎的慢烤紅蘿蔔佐羅曼斯可堅果醬(romesco),雖然媒體極少著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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米澤文雄主廚。

深知肉類魅力的米澤主廚認為,為了補足素食料理欠缺的鮮味(umami)以及對味覺的衝擊,有六大方向可以努力:

做完上述課題的研究後,米澤主廚得到的答案,就是中東料理,於是他在高級街區廣尾開設的新店 Salam,以豆類與蔬菜為中心,雜穀與香草、香料點綴,配搭能充分感受重點(3)酸味的日本酒與自然酒,雖然話題性還是無法企及準備開幕的 Peter Luger 牛排館東京店,但每份食客的評價,都是確實的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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米澤主廚所出版的純素食譜書。攝影:施清元

vegan 不是限制,而是新的表現手段

相較於米澤主廚選擇用異國料理來詮釋 vegan 飲食,開設在銀座資生堂大樓的義大利菜餐廳 FARO,則著眼挖掘精進料理所留下來的提示,能田耕太郎主廚說──vegan 不是「限制」,而是新的「表現手段」。

經歷旅外 20 年的廚藝生涯,再次回到母國,他認為,製作全素料理,是懷抱並回報自身文化的一種方式,於是在 2018 年就任 FARO 主廚時,將午餐時段限定為 vegan 套餐一款,然而嘗試的時機過早,市場反應不佳,能田主廚經常被期待在銀座吃到高級排餐的客人叫到桌邊指責⋯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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米其林一星餐廳 FARO。圖片提供:施清元

幸好餐廳的經營母體,是女性彩妝與保養品龍頭資生堂,社長對於能田主廚想要藉由飲食,帶給人們從內而外的美的理念,給予百分之百的支持,而主廚也不斷試誤學習,引入日本家庭常見的技法,將各種蔬菜切剩的邊角或蒂頭醃漬起來(種類達百種以上),把漬液使用於日後調整料理風味以及增加湯汁層次上。

同時,FARO 的另一項武器是「自家製醬油」,不過,用的原料不是黃豆(主廚認為這樣就會太像日本料理),而是芹菜,並且採酸味較強的斯佩耳特小麥做麴,切細碎後放入密封袋中發酵兩個月即成,芹菜醬油成功地為番茄義大利麵增添了 umami 以及尾韻,如今 FARO 的廚房裡,還常備著大蒜醬油、茴香醬油、番茄醬油等蔬菜醬油,等待適當的時機,被盛裝在一只只陶藝名家製作的瓢盤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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各種自家製醬油是 FARO 烹飪的祕密武器。圖片提供:施清元

在義大利文中,FARO 是燈塔的意思,而能田主廚的努力堅持,慢慢照亮到不同角落,除了於今年摘下米其林一星,日本宗教聖地高野山持續 1,200 年以上的「生身供」(弘法大師空海生前的餐飲形式,一飯一汁三菜的內容,是精進料理的核心),也選擇與 FARO 合作,一同推出了「高野山 FARO 東方純素料理套餐」(“KOYASAN” FARO Oriental Vegan course)。

在世界動盪不安的這兩年,能田主廚透過飲食安穩身心的理念顯得格外重要,且合理,FARO 在 2021 年終於連番登上媒體版面,輪到他們,被閃光燈照亮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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