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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桃!張錫鎬(David Chang)33 條成為主廚的守則

全球食事 编辑/ Mokki 2021.10.20

照著做不一定能登上 Netflix 拍節目,但或許能成為一個獨特的廚師。

名廚 David Chang 的自傳《吃顆桃子》(Eat a Peach)推出中文版,由啟明出版,David Chang 在書末仿效《紐約》雜誌知名藝評家傑瑞・索茲(Jerry Saltz)評論文章的形式,列出「33 條成為主廚的守則」,文筆誠實辛辣有之。名廚MINGCHU 取得熱騰騰書稿,擷取其中精彩片段,邀請您閱讀後分享心得。

我要如何成為一位主廚

不得不成為主廚的人,會覺得那些有選擇但還想在廚房裡工作的人,簡直是瘋了。但任何小有成就的主廚——且不論那成就是多麼的虛幻——都難免會被問起同一個問題:我要如成為一名主廚?

為了回答這個問題,我在規格上抄襲了偉大的傑瑞・索茲,他曾在《紐約》雜誌上發表過一篇精彩的文章叫《如何成為一名藝術家》。效法傑瑞給有志成為藝術家之人的 33 條原則,我也在下方提供了有志成為主廚者的 33 條守則。或者我應該說,那是給有志成為優秀主廚者 33 條守則。想成為爛主廚不需要遵守什麼規則。

第一部分:你喜歡洗碗嗎?

起手式的重要問題。

守則一:主廚的工作不全都是做菜

在你為了追夢而輟學,或在你為了成為主廚而提出離職通知要跳出舒適圈之前,你應該要知道在等待著自己的是什麼。且讓我們一起來回答看看下列的問題:你喜歡洗碗嗎?還有拖地板呢?倒垃圾呢?卸貨開箱呢?整理冰箱呢?這些東西佔了廚師工作的九成。喜歡這些絕對有助於你的廚師生涯。

你飢渴嗎?不好意思——我問的不是你餓不餓,想不想吃東西?我問的是你是不是願意比身邊的人都更拚。努力在廚房裡具有扭轉乾坤的強大力量。只要咬牙撐過去,你就能克服天分、經驗與出身不如人的缺陷。你是劇場中的替補演員,或是高中校隊中的板凳球員嗎?太好了,因為你會需要習慣成為團隊的一員,但不是永遠都能成為眾人的焦點。

你能靠餐飲以外的工作養活自己嗎?做料理是你僅存的希望了嗎?你還沒被我嚇跑嗎?那我們繼續吧。

守則二:不要上廚藝學校

理論上,廚藝學校挺好。它們提供了課程、有經驗的老師,還有媒合就職的機會。頂著美國烹飪學院的學位,可以替你推開飯店附設餐廳或企業廚房的大門,讓你在當中舒舒服服地求取發展,還有不錯的薪水加福利可領。

就餐廳實務而言,廚藝學校呈現給你的場景跟真正的餐廳廚房是兩碼子事。

守則三:去學莎士比亞比較好

就算你百分之百確定自己想當主廚,我也還是會鼓勵你去念大學,不要去念廚藝學校。廚藝只能造就廚師。如果你想當的是主廚,那光有廚藝是遠遠不夠的。

守則四:在能力所及範圍內多看看這世界

跟爸媽去度假。打包行囊隻身上路。還是大學生的話,出國念書。已經成為廚師的話,跟你說個好消息:你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工作。

守則五:為了你想要的工作而戰

只要你確信某家餐廳是你該去的地方,那麼即便他們說不缺人,你也不應該輕言放棄。

第二部分:所有我喜歡的歌手都沒有天生的好歌喉

不用擔心你欠缺天分或廚藝,你真正需要的那樣東西叫韌性。

守則六:凡事豫則立

餐廳往往會提供你所有工作所需的裝備,但誰要是真的空著手來上班,那就是傻子。

守則七:所有工作都是備料工作,包括準備好你自己

Mise en place 最最字面的意義,指的是你想在用餐時段內讓廚站順利運作,需要準備好的所有食材——生蛋白質、蔬菜、醬料基底、調味料、肥肉,還有你負責菜餚內所會用到的一切,包括每一樣東西的備分。還有備分的備分。但備料也可以廣義地從備「料」延伸為「備」料,成為一種(包括整個生活在內)都要準備好的概念。

為了達到這個目的:晚上多少要睡一點。可以接受運動的話要養成運動習慣(特別要保護好你的背部。想在這一行長長久久幹下去的話,背部健康說多重要就有多重要)。還有要在供餐時段前把廁所上好。只要客人在用餐區坐定,你就不要妄想可以離開線上了。算是饒過自己,不要讓自己在晚餐高峰時段產生便意,那很痛苦的。讓生理時鐘固定下來,那沒有你想像中的困難。

守則八:與時間發展新的關係

要比誰都早上班。

守則九:從做中學

有事要做一概自願,不用管自己會不會,反正先舉手就對了。

守則十:把員工餐做到最好

要是連一起工作的夥伴都不在乎了,你又怎麼會在乎走進餐聽的陌生人?但好的員工餐,其意義不只在於傳達對同仁的尊重與愛。員工餐還是一個非常棒的創意出口。底層的員工想要表現自我,就在此一舉了;有人想練習把邊料跟剩菜變成美味料理,這也是個機會。

守則十一:路挑難的走

你在地下室備著料,然後你突然意會到條條大路通羅馬,手邊的工作有不只一種辦法可以完成,包括有種辦法還比正規的做法快得多。

守則十二:成為堆沙包的大師

我最喜歡的主廚故事都跟堆沙包脫不了關係——所謂堆沙包,就是用讓人既讚嘆又搖頭的小聰明,換取在廚房裡事半功倍的暗黑之術。

守則十三:擁抱矛盾

如本書稍早討論過的,我堅信最偉大的創意形式,都誕生自矛盾。在你身為廚師或主廚的角色中,有時你必須要刻意讓事情難做。也有些時候你會想追求快跟輕鬆。你的挑戰就在於如何同時兼顧二者。

守則十四:陷入草叢時,先停一下

我不算是海灘男孩,但就我所了解當你被大浪捲出海時,正確的游法應該是先與海岸保持平行。與潮浪硬碰硬,只會耗盡你的體力,加速你溺斃。同理也適用於當你在廚房中面對堆積如山的訂單,備料愈來愈少,你感覺情況愈來愈失控時——這種應接不暇的處境,我們在餐廳裡的術語是「陷入草叢」。

守則十五:每天都可以想要放棄

身為廚師的每一天,都是新的起點。前一回怎麼砸鍋,都不要再往心裡去。昨天的錯誤就留在昨天。下定決心今天要更好就是。

第三部分:暢所欲言

你已經自立門戶成為獨當一面的主廚,接下來就是要成一家之言。

守則十六:當母體裡的錯誤

不論你怎麼決定,都一定要做功課。即便戲劇上的即興演出相當於廚藝中的創意料理,最頂尖的創意主廚也絕對會是那些嚴肅研究過表演技術的即興演員。

守則十七:不要帶著成見去思考

天才不會犯錯。他就算犯錯,也是出於選擇,也是通往新發現的門徑。——詹姆斯・喬伊斯《尤里西斯》

守則十八:裝上護欄

可以在天馬行空毫無遮攔的狀況下去發揮創意,絕對比在有限制的狀況下去這麼做要難得多。

為你的職業生涯定義好宏觀的尺規。分別設想最好跟最壞的狀況去代表完全的成功跟不可挽回的失敗。把前者當成目標,同時不要讓自己摔落到後者以下,至於中間那一段則完全不要去想。

守則十九:抄可以,但不要偷

你可以透過複製他人的料理來在技術、歷史、食材與創意上獲益良多。你可以抄,應該抄,應該試著去了解你喜歡的食物究竟為什麼特別。然後你要三思後再跨出下一步。

守則二十:當個教主

不論你是想要讓更多生意上門,還是要為自家餐廳募資,你都需要忠誠的追隨者。我說的不是粉絲;我說的是你的信徒。

第四部分:基本動作

我們的存在是為了滋養人。試著不要在這過程中便宜了鯊魚。

守則二十一:面對各種無聊的渾事,你必須親力親為、冷暖自知

不錯的主廚能把第二語言說得還算流利。傑出的主廚至少要會二十種語言。精確地說,他們要通曉必要的黑話跟官腔去跟以下的牛鬼蛇神打交道:州政府的酒類管理局、社區委員會、房東、勞動法規、人力資源部、電力公司、餐廳材料行、建管處、衛生局、消防隊、洗衣店、垃圾處理問題、公司會計、冷暖空調、金融與借貸、辦公室設備、薪資給付、收銀系統。

守則二十二:該花的錢就要花

律師、會計師、建築事務所,該請的都請一請。可以的話,設備盡量不要買二手的。在預算內把東西買到最新最好,並在企業成長的過程中累積硬體的質與量。你為了不被本錢更粗的對手甩開所做的努力,客人是能感受到的(這當中有凡事靠自己的意涵,但詳情我就留給各位自行體悟了)。

守則二十三:你是自己最好的公關

別把錢浪費在請公關公司,尤其在起步階段。這年頭的美食媒體多得跟什麼一樣,你不需要花錢請人寫你的報導。你只需要有要說的話。把原本要花在公關公司上的錢,拿來多請個廚師、幫員工加薪,或購置需要的設備。這些投資的報酬率會好得多。

守則二十四:永遠要做最壞的打算

在餐廳這一行裡,讓「親友試菜」的晚宴是你在開門收錢之前,可以在好說話的食客面前練手的機會。既然是吃免錢,你的賓客都有食物跟服務不會完美的心理準備。當然在實務上,親友宴往往是一團亂。因為不用付錢,所以你的親友會短短一夜把你吃乾抹淨。你會任由他們這麼做,因為那就是試菜的目的。聰明的餐廳經營者會視親友試菜是跟一群不會一回家就上 Yelp 網站出征你的客人,一起測試最壞狀況的機會。

我們只有這一次機會可以在有安全網的狀況下挑戰自我極限。不用白不用,是吧?

守則二十五:知曉自身的弱點

你不可能在所有事情上都贏過別人。這一點早認清早好,早認清才有時間調整適應。

守則二十六:速食店的經理都可以控制脾氣,你沒理由不行

怒氣是交織在廚房質地中的一種傳統。像我這樣的廚師一路上來,都身處於大吼大叫屬於可接受溝通方式的環境中。廚房工作的需求帶出了我內心醜陋的一面,而我已經花了大半個二十年去矯正這一點。

第五部分:歡迎光臨永無止盡的追尋

你克服了萬難才成為主廚。但你還不知道後頭有什麼在等著。

守則二十七:生於憂患,死於安樂

你好不容易才用身為主廚的表現,在市場大餅中為自己切出一小塊肯定。也許你拿到了米其林一星或兩星。也許你贏得了詹姆斯・畢爾德獎。廚師絡繹不絕地跑來要為你工作。老饕圍繞著街區大排長龍。你接下來可以躺著幹了,是吧?

錯。你進入的是主廚生涯中最凶險的階段。

守則二十八:以前的十八般武藝,將來已無用武之地

你作為廚師愈是成功,就愈會被迫與你的強項漸行漸遠。這得從你第一次被拔擢為二廚或行政主廚時說起。你原本是廚房裡手腳最俐落、最嫻熟的廚師,然後突然之間,你的日常就變成了一堆跟下廚無關的新工作。

守則二十九:每道菜都是一個犯罪現場

在你作為主廚後起之秀所必須習得的新技術當中,最主要的就是溝通。如果你善於溝通,但面對其他不溝通的人,那你就必須發展出一種技能:鑑識科學。近期某晚在我們開在哈德遜城市廣場的韓國餐廳Kāwi裡,我品嘗了一道菜是薄切滷牛腩,結果我發現它鹹到難以下嚥。我前去廚房一探究竟。沒有人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。我們試吃了醬汁,感覺沒有問題。我問擺盤的廚師有沒有另外加鹽。她說沒有。深入案情之後,浮上檯面的事實是牛腩原本就調味過重。

守則三十:生命若是自然紀錄片,那我們就是那群角馬

在字面意義上,廚師的存在就是要以廚藝滋養眾人。但作為一種比喻,我們還有一種身分是獵物,而獵殺我們的掠食者有房東、事業夥伴、投資人與品牌。

守則三十一:莫忘初衷

主廚是三百六十五行裡最蠢的一行,但也是世上最棒的工作。

守則三十二:善用夥伴系統

我愈是了解這個世界,就愈懂得謙卑。太多的成功取決於我們無法控制的因素——我們生於何處、我們的種族、我們的雙親、我們沿途獲得的幫助,還有我們某一瞬間身處的時空。命運操縱在我們手中的程度,並不如驕傲的我們想像中多。沒有哪場勝利可以一個人搞定。

守則三十三:保留游回岸邊的力氣

近來我慢慢體會到了拼命三郎式工作帶來的影響。我的生命已經不只屬於我。我有老婆、孩子、朋友、同事,而我想看到他們笑逐顏開。我不要他們為了我或桃福犧牲一切,而想做到這點,我就必須調整自己的觀點。

-end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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