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锅贴黄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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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师傅

顽厨工作室 主厨

那味儿,是从巷子深处飘来的。

不是大酒楼的排场,是街坊灶间才有的勾人——一股子混着海风的猪油香,热蓬蓬的,拐着弯儿钻进你的鼻子。循着味儿去,准能找见一家老店,门脸不大,灶台就支在当街。老师傅系着泛白的围裙,不慌不忙,他手底下,便是厦门人牵肠挂肚的那一口——锅贴黄鱼。

这东西,生得就比北方兄弟秀气。北方的锅贴,是穿着金黄铠甲的饺子,粗壮,豪迈,一锅十几个,哐当往铁板上一摞,靠着水汽与油火的轰轰烈烈,炼出一身焦脆的“冰花”底子。吃起来是痛快的,满口扎实的肉馅,带着北方的江湖气。

而南方海边的这位,倒像是一位落难公子。用的是野生大黄鱼,去皮去骨,只取那最嫩滑的鱼柳。案板上,“笃笃笃”的,是五花肉末和马蹄粒在那儿合奏,肥瘦七三,再撒一把青白葱花。妙就妙在它的“叠罗汉”:一片白润的鱼肉,一层粉嘟嘟的肉馅,再盖一片鱼肉,像个精致的三明治。这可不是瞎讲究,海陆的鲜味,就在这叠放里通了有无。

“滋啦——”

一声清响,它滑入了平底锅的油温里。那声音,不像北方锅贴初来乍到时那般喧闹,倒像是闽南人泡功夫茶时,沸水冲入茶壶的轻吟。中火,八分钟,急不得。老师傅拿着锅铲,时不时轻轻拨动,那神情,像在照看一个易碎的梦。渐渐地,腥气散去,香气升腾。鱼肉与猪肉的油脂,在热力逼迫下,悄无声息地交融、渗透。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,再也分不清。

待到出锅时,一面是诱人的焦糖色,脆得恰到好处;另一面,还保留着鱼肉的玉白,嫩得吹弹可破。用筷子夹起,可得小心,那酥脆的外皮会发出细微的抗议。一口咬下去,先是“咔嚓”的清脆,紧接着,是鱼肉如蒜瓣般散开的嫩滑,猪肉馅的丰腴汁水,以及马蹄粒“咯吱”一下的清甜,全在嘴里开了花。这滋味,是海与陆在舌尖上办的一场热热闹闹的婚宴。

街坊们来吃,从不讲究。拼张旧桌子,塑料矮凳一坐,冲着灶台喊一声:“阿伯,一份锅贴,一碗糜(粥)!” 这便是最地道的搭配。一边吃,一边用闽南语聊着家长里短,或是听着隔壁阿婆抱怨今天的菜价。那金黄酥香的锅贴,就着这温吞的市井烟火,便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菜肴,而是日子里一个踏实而鲜活的注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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